王培生大师的推手艺术——放人击物

上个世纪五十年代,我即向恩师武学大家、吴式太极拳传人王培生老师学拳。老师对太极推手,首先要求“轻拿轻放”,要使人“心悦诚服”。老师讲的“轻拿轻放”,也就是“不及不离,不丢不顶”。老师的手,在我一生当中接的是最轻灵的,我没见过老师用力的手,真是“轻拿轻放”,一接手就好像没接触到一样,其发放也是轻飘的。这种感受时时刻刻都在我的记忆中,就好像刚刚才推过手一样,真正体验到了太极功夫的轻柔松静。

完整的太极,包括定步推手(拥、履、挤、按)、活步推手(采、捌、肘、靠)和散手。定步推手,老师讲究的是“手眼身法步,步眼手法合”,也就是手到眼到脚到,以手作为第一位。因为手是最灵活、最灵敏的,而又有视神(右脑的视知觉)的协助,视动统一,这是听劲的基础。身法和步法是配合手听劲的,使自身保待协调平衡和稳定。这样,在步法上就形成了一定的步眼,这个眼不是视觉,而是同围棋中的眼一样的概念。脚下形成能活动,能平衡,能反应灵活的步眼,也就有了稳定的下盘。有了步眼,手法要与之相合。这个手不是以听劲为主的手,而是有了化拿发打劲的手。手法要作用到对方的一个点上,形成打击作用,“打点不打面”使对方失去平衡。这种不平衡是和我们的平衡相对的。

老师推手讲究五个宁“顺薄短脆远”。顺是指劲力要由根发于梢节,要做到根松劲整。顺是我顺人背,也就是走化劲,必须是不顶不丢的走化劲,必需轻灵用意而不用力。要知己知彼,要有彼不动已不动、彼未动已先动的灵敏劲,这要在定步推手练习的平圆推手、立网推手、折叠手和四下推手中反复练习与体悟。

薄是说劲力要薄,即臂部的摩擦力,于上则上部发,于侧则侧部发。上肢的运化只使用手臂的一个侧面,这样手臂的两面就产生了阴与阳的概念,一般是用阳面接,用阴面走,也就是“万物负阴而抱阳”。感觉就像车胎一样,外胎向内抱合,而内胎充气后则有向外膨出之感。阳面接触,而动则南阴面的气来走动,产生一定的弹性力。

短是指劲力要短要锐,不能发长老之劲,如子弹脱膛,愈短愈锋利。

脆指发力要脆而准确,劲一到即断,不接受对方的反作用力,就好像火花放电一样,瞬间即逝,这种手法也称为断手,是一种力的过渡。 

远是指放长击远。

关于手法,王老师更有讲究,掤履挤按这四正手,他定位为四个方位,即掤南,掤北,挤东,按西。南方丙丁火,其窍位在玄关穴(两眉之间),是棚劲的意点,有火炎向上之意;北方壬癸水,其窍位在会阴穴(前后阴之间),是履劲的意点,有水流下之意;西方庚辛金,其窍位在胸前膻中穴,是按劲的意点,有凭栏下按之意f两手轻扶,又有一种轻按的意念,同时视觉也是很深的);东方甲乙木,其窍位在后背的夹脊穴,有直接撞击之意。四正手法是相互联系的,如履破拥,按破挤。

四正推手也叫打轮,是太极定步推手的一个最基础的练习方法,主要练习化劲,熟练后轮要打得大,打得圆,打得松,打得空。掤劲的视神(意念)在玄关穴(祖窍),要有内收的感觉,腰有顶劲,上身垂直;履劲视神在会阴穴,是放出的,是腰胯的旋动;挤劲的视神是向前、微向下的,以自己的夹脊穴找自己的前脚涌泉穴;按劲视神是向下的而且有深度感,有在高处向下望之意,其动作在腰胯,有向下而旋动之意。下肢的运动是以弓步和坐步的相互变化为主,也可以说就是定步之意。

综观定步推手的四正手,其主要运动都是圆运动。关于圆运动,杨禹廷师爷有很好的说明:圆运动的外弧形和内弧形运动,一般来讲外弧形是以化劲为主,而内弧形是以发打劲为主。常说没有规距不成方圆,其外弧形和内弧形都有方圆的作用在内,外弧形是内方外圆,内弧形则是外方内圆,外弧形是腰胯运动,而内弧形则以胯为主进攻,以腰为主是化解,圆是意动而方则是上肢动作。手法的轻灵也在于方与圆的相互变化。
活步推手也叫大履,履以步法为主手法为辅,其步法主要有两种:一是“脚踏中门”,即自己的前脚沿对方的两脚中问趟进,以自己的膝对着对方的会阴穴(裆部);再有一个是套索,即以自己的前脚沿对方前脚的外侧走一个小弧,以自己的脚跟贴对方的前脚跟部,再以自己的阴陵泉穴贴对方‘的前小腿的阳陵泉穴,注意是贴不要用力。这两种腿法是王培生老师特别提出的。这两种腿法使对方处于不稳定状态,而自己是平衡和稳定的。脚踏中门是以进胯为主,而套索则是以膝的动作为主。活步推手不但要有掤履挤按还要有采挒肘靠。采是自己的手心(内劳宫穴)有向地面下按的意动,产生反拿的劲路。捌是和对方有相反方向的一种带有弹性力的劲路。肘是肘在屈使,以自己的手心(内劳宫)找自己的肩井穴和云门穴,以肘尖部攻击对方,共有十六种肘法,要注意使用,不然要伤人的。靠是肩入背靠,肩与背的合作要注意一个是入,一个是背要圆,这样才能保持身体的平衡和稳定。步法都是以弓步为主,并且有胯打的作用在内。以上是讲了活步推手的主要方法。

太极推手是一个大而深的问题,现在很多人乐于推手,但有人常以断手或发劲,或以摔为主,这样练习就有些问题了,这些可以说是拆招。
我认为先辈对推手尤其是定步推手,应该是练自己的“份儿”,及相互的配合来体验太极拳的内涵,以柔化为主。初学太极推手,应找合适的对子,相互练习身法和手法,不要急于将对方推出去。认为将对方推出去就是太极推手是错误的。我有一个弟子,刚学推手就想用力砸人,还说什么往死里打,完全失去了太极推手的意义,有人将推手叫做揉手或搭手,就为了不要使人误解这个摊字,这样称呼是有道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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